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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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入城堡，Arthur轻轻碰了碰Merlin的肩膀，示意Merlin留在门口，他先进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其他人在。
“Gwen肯定在这儿的某个房间里。”他附在Merlin耳边低喃，说完话还多停留了一阵——或许他是觉得Merlin需要这样的亲昵，又或许这是为了他自己。Merlin想知道，Tyr不在了，Arthur是不是会感到松了口气呢。毕竟，现在又少了一个之后要担心该如何安排的人。不过到了目前这个关头，那都不重要了。
Merlin现在已经明白，在最好的情况下，他们终会面临选择，是要游泳、淹死或是蹚水而行——但是Arthur也肯定早就意识到这点了，或许比Merlin要早很多，然而他却一直专注于眼下的任务。或许这就是支持他前行的力量，因为那是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实际目标。但是等到——或者说，如果——他们找到Gwen呢？Merlin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就像Arthur一样，他必须得着眼当下。
Merlin点点头，想让Arthur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他看着Arthur贴着大厅的墙根往前走，仔细检查着所有石柱的背面。
因为担心会有人偷袭Arthur，所以他一直紧盯着那个男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孩，直到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咽喉。
“别出声。”她低声说道，Merlin低下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对的是12区的那个小姑娘。她才十二岁，跟她所在区的大多数人一样，看上去纤细瘦弱；那相似的大眼睛，湛蓝的眼眸，眼中受饥挨饿的神色，乱七八糟的黑发，他曾在之前的很多次饥饿游戏中看到过。但是，现在她眼中有些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东西——那是一种冷酷、黑暗、可怖的神色。
“什么——”他吓了一跳，风声忽起，她以惊人的力气一脚踹到他的腿上，他的膝盖一弯，整个人向下倒去，膝盖重重磕在了石头地面上。有那么一阵子，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这不可能，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他们才刚刚逃进来，他们就快要找到Gwen了！
后方的声音引起了Arthur的注意，他急速转身，立即举起十字弓对准他们——但是那个女孩的匕.首还抵着Merlin的咽喉，他犹豫了。
“不许动。”女孩大叫，刀锋紧压在了Merlin的皮肤上，他感到一串血珠从自己的脖颈上流了下来。他望着Arthur，但是Arthur一动不动，只是回望着他，脸上是几乎掩饰不住的惊慌表情。
“你想要怎样？”Arthur问道，他的声音小心地保持着冷静。“你还没有杀他，说明你一定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你们的食物，”女孩立即答道。“还有武器。”
“好，拿去吧。”Arthur马上说道，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Merlin也不由感到一阵触动。女孩很有技巧地将Merlin的匕.首从刀鞘中取出，并拿走了他的背包，在这个过程中一点都没有放松对Merlin的钳制。她怎么会只得了七分呢？或许她是故意露怯的——她和那个当时跟她在一起的男孩都被人忽视了，因为他们的年龄那么小，然而，他们显然要比其他人以为的老练很多。
“嘿，”他语速很快，但她绷紧身体，一言不发，“你没必要这样做。你也知道的，对不对？”女孩的嘴巴紧紧抿起来，一句话都不说，匕.首依然对着他的喉咙。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或许他可以试着让她分心。“你的朋友在哪儿？跟你一个区的那个男孩呢？”他问道，同时试着跟Arthur交流目光，但是Arthur的双眼紧盯着女孩。“他还活着吗？”
“闭嘴。”她厉斥道，手中的刀锋用力抵住他的皮肤，他几乎不能呼吸了。
但是那个男孩到底在哪儿？Merlin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但是他一个人都没看到——这个女孩把他也杀了？还是他正在外面等待出手的时机呢？
“把十字弓扔给我。”她冲Arthur喊道，但是他摇摇头，不高兴地紧抿着嘴唇。
“你先把他放开。”
女孩发出了一声略显歇斯底里的笑声，Merlin的脊柱窜起一阵恶寒。“虽然我不是职业贡品，但是我并不傻。你先。”
“这可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决斗，Kara，如果你有机会一举除掉你的两个对手，要说你不会趁机动手，你觉得我相信吗？”Arthur淡淡地反击道。“先放开Merlin，然后我们会把十字弓扔到一个离你足够远的地方，给我们充足的时间逃跑。”
女孩——Kara，对，这是她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不如这样：你把十字弓给我，我杀了Merlin，然后你就能自己离开了。”
就这么做，Merlin想要大喊，但是Kara钳制得他无法呼吸。他眨眨眼，眼前出现了一片晕眩的光点。
Arthur冷笑一声。“试探得不错。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杀掉他的。”
“好吧，”Kara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们也不需要你的十字弓。”
Arthur的眼睛骤然睁大，而Merlin跟他同时明白了她这句话的含义。她站在Merlin身后，把他一直推到门边，用脚把门抵开。“抱歉Merlin，”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并不是针对你。”
嗖！
压在他脖颈的那股力量骤然松弛，Merlin向前倒去，他伸手摸.到了自己颈间有大滩血液，正向着自己的前胸流去，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抬起头，惊讶地望向Arthur，Arthur也正望着他，身前是已经空了的十字弓。
嘭！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12区那个女孩已经躺在自己身后死掉了。
“她想要杀你，”Arthur的声音沙哑。“我没有……我没有其他选择，Merlin。”
Merlin能看出来他有多么痛苦——即使那个女孩全副武装，很明显是个危险分子，但这感觉依然不同。她实在太年轻了。Merlin吞咽了一下，感觉很糟——接着，他为自己还活着感到深深庆幸，为Arthur救了他的命感到无比感激，这让他感觉更糟了。
“我……”他开口，声音嘶哑，Arthur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不！Kara！”
Merlin和Arthur还没反应过来，12区那个男孩便从一根柱子后面窜了出来，那里Arthur还没来得及检查过，Merlin只瞥到了一点匕.首的寒光，那个男孩便已经扑向了Arthur，Arthur大吃一惊，根本没时间做出反应，他倒了下去，那个男孩也跟着他摔到了地上，两人纠缠成一团。
那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Merlin飞速穿越整个大厅朝那边奔去，而那个男孩蹒跚着后退，他的刀嵌在了自己的腹部。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跟Merlin在训练时见到的一样，那双眼正牢牢盯着Merlin，Merlin不由畏缩了一下，因为那双眼中满是纯粹的恨意：那比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残酷有力。他还记得这两个孩子在游戏开始之前的样子，他们一直都很低调，安安静静又充满恐惧，他那时还心疼过他们。人们在竞技场里是会变的。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心疼他们，心疼饥饿游戏把他们逼成了这副样子。
“Mordred，”那个男孩跪倒在地，Arthur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含.着明显的愧意。“我很抱歉。”
但是Mordred已经不在了。
嘭！
“哇哦，刚才真是千钧一发。”Merlin说道，他舒了一口气，转身面向Arthur——而等到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Arthur正按着自己的腰侧，那里正流出汩.汩血液，Mordred一定是捅到了他——Merlin的记忆一片混乱，不知怎么地想起了Morgana当时嘲弄Arthur要划烂衣服的话，然后很快回到了现实，他冲过去抓.住Arthur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Merlin，我没事。”Arthur呻.吟着，Merlin把他拉起身来，他的一只手依然捂着腰侧。Merlin转身向前走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知道他们必须离开这儿，另找一个地方，好让他仔细看看Arthur的伤口，看看他伤得重不重。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他在脑海里不停地念叨，前一天晚上他才刚刚发过誓。他不能再打破任何誓言了，今天已经够多了。“没那么严重，Merlin，真的。”Arthur虚弱地反抗着，他想竭力压下一声呻.吟，但是Merlin摇摇头，没有理他，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Arthur带到安全的地方，远离这一层的那些疯子们。他朝着之前那道门走去，那里有能带他们回到宙斯之角的楼梯。
但是当他打开门一看，本该有楼梯的那个房间此刻却变得空空荡荡。
“什么？”Merlin大喊一声，“这不可能。肯定就是这儿啊。”他开始有点慌了，他转过身，想走回大厅试试另一道门——却发现这个房间的门锁住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道门锁起来了？！妈.的，给我打开啊！”他沮丧地踹了门一脚。
在他身边，Arthur渐渐垮了下去，Merlin只能用双臂搂着才能勉强撑住他。
“拜托，我们就坐这里吧，”Arthur喘息道，他往后面的墙上一靠，把Merlin也拉了过来。“可能竞赛组织者们想让你休息一下，你这个早上过得太糟糕了。”他轻笑一声，但听上去很痛的样子，而Merlin根本笑不出来，他一秒都没法思考，因为他不想去考虑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Arthur慢慢顺着墙滑了下去，Merlin犹豫地蹲在他的身边，挪开Arthur的手，他惊恐地看到那处伤口血流如注，血液已经在地上积起了一小滩。他环顾四周，但是这里当然没有任何能用的东西；他甚至把他们补给不甚充足的背包都落在了大厅里。妈.的。
所以，Merlin只好脱掉自己的上衣，毫不犹豫地将它撕开，然后他拉起Arthur的衣服，将布料压在了伤口上。反正这件衣服也早就毁了，他狂乱地想着，仿佛到了现在那还重要似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但是他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得把血止住——训练时工作人员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为什么所有有用的信息都正在离开他的脑海呢？他只着汗衫，浑身颤抖起来，但他不确定这是因为寒冷。Arthur的呼吸十分粗重，他正望着Merlin，脸上的神情十分悲伤。
“Merlin，我很抱歉，”Arthur喃喃道。“很抱歉我不能帮你去找Gwen了。”
“别，”Merlin厉声道，“你敢说这些话试试，Arthur。游戏还没结束，我们会找到她的。”
Arthur摇摇头。“不，你会找到她的，Merlin。虽然我有点希望你不要找到她，因为到那时候，你可能会做一些极其高尚的事，比如竭尽全力确保她能赢之类的。”
“哦，你是说像你刚刚在外面上演的精彩桥段一样吗？”Merlin气愤地质问道，他绝望地想要抓.住一种除绝望之外的情绪，因为那种彻底的绝望已经快要让他的大脑麻木了。“你本来可以直接走掉的，Arthur。她挟持我的时候，你本来可以直接走掉的。”话说到最后，所有的愤怒都消隐无踪了，他的声音几乎成为了耳语，他紧紧凝望着Arthur，绝望地乞求他能好起来，乞求他能留下来陪着他。
“不，我不能，”Arthur摇摇头，笑了起来。Merlin发现自己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想要忽略那句话其中的含义。Arthur伸出一只手，握在了Merlin仍按在他伤口的那只手上。“你知道原因，对不对？”
到处都是血迹，跟他们的白上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衣服上也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了。这是失去纯真本性的一个明显标志，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Merlin闭上双眼，屏蔽掉所有可怕的画面，他不想让那些事玷污这个时刻。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刻。“我知道。”
Arthur虚弱地轻笑一声，最后又咳嗽起来，Merlin立即警惕地睁开了双眼。“对不起，这并不好笑，”Arthur说，但是他依然温柔地笑着，双眼一直流连在Merlin脸上，仿佛他在描摹Merlin的长相，想要把他刻入记忆中。“但是难道不奇怪吗？我快要死了——别这样看着我，我们都知道这是事实——但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所乞求的全部，如果还有人理会我的乞求的话，就是跟你多待一段时间。这可能意味着我要一直待在这个该死的竞技场里，熬过各种他们给我们准备的挑战，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愿意，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Merlin感觉一滴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滑下，他愤怒地将眼泪抹去。“没有你我是撑不下去的。我不会撑下去的。”
“但是你必须撑下去。Gwen还在等你，你那么倔，一定不会放弃的。不过大多数时候，你的倔强都挺烦人的。”
“真是受不了你。”Merlin喃喃道，他绝望地摇了摇头。
“是啊，我们都知道这点。别傻了，Merlin。”
Arthur的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Merlin的面庞，然后缓缓下移，摸.到了他的脸颊、脖颈，最终到达他的胸膛，停在了Merlin的心口上。他虚弱地笑着，目光从Merlin的双眼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这一次，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一切终结的时候，只有眼下这件事最重要。Merlin猛然意识到，Arthur又一次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自己想要如何死去，那就是他要死在这里，死在Merlin的臂弯中。自从进入竞技场后，Merlin第一次让自己忘记了一切。忘掉摄像机，忘掉赞助者，忘掉其他的贡品，忘掉前方等待着的一切。眼前就是他要的全部：这一刻，就在当下，Merlin和Arthur。
Arthur攥紧Merlin的汗衫，Merlin被拉了过去，他闭上双眼，在半途中遇上了Arthur的双.唇。Arthur对着他的唇轻叹一声，然后一手向上游移，以惊人的力气按住Merlin的脖颈，把他拉近自己，Arthur偏着头，加深了这个吻，舌尖不断舔.舐着Merlin的下唇。Merlin张开嘴，伸舌舔.了舔Arthur的舌头；Arthur吻着他，又急又猛，跟他做其他事的风格一模一样，Merlin呻.吟一声，融化在这个吻里，他感觉自己一生都在等待着这样的感觉，他不禁嘲讽造化弄人，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直到这一刻才给他体验这感觉的机会呢。他真希望这个吻可以没有告别的意味。
“Merlin……”Arthur低喃着，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开，唇齿间的距离却只有几英寸，仿佛正受到一种无形力量的牵引。“Merlin，你必须——”
砰[25]！砰！砰！[25]原文为Bang!，是枪声的拟声词。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噪声，Merlin惊跳起来，但是Arthur似乎太虚弱了，他只是吓了一跳，却无力再做其他动作，在深深的恐慌之中，Merlin忽然清楚地意识到，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Arthur是逃不掉的，他也没法再战斗了。
他们两个人都扭头望向门口，那道门已经被几粒子弹打穿了。过了一会儿，有人猛踢一脚，把门踹开，撞到了墙上。
到时候了，Merlin想。自从下到最底层，袭.击者们就一刻不停地在骚扰着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逃了。但是，如果这就是终点，那他很高兴有Arthur在自己身边——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孤孤单单地死去。
她站在门口，如此美丽，同时又如此可惧，几乎夺走了Merlin的呼吸。他差点没认出作为一名贡品的她，红色头巾围起了她大部分头发，她曾经雪白的上衣现在满是绿色、棕色和深红色的污迹，她的皮肤沾满了灰尘。她一只手握着枪，枪口还在冒烟，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盒子，显得跟这整幅画面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望向Arthur颓唐的身躯，他的手还搭在Merlin的脖子上，等她终于遇到Merlin震惊的目光时，她冷冷点了点头。“嗨，Merlin。”
他内心无比震惊，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他开口时，他只能说出一个词。
“Gwen。”
Chapter 6 END
TBC
译者留言：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无奖竞猜：Gwen到底有没有黑化呢？下周同一时间为您揭晓答案——Arthur已经奄奄一息，现在又来了一个难辨敌友的Gwen，Merlin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