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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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门、二号门、三号门后面的房间里还有更多道门。在经过一场短暂的讨论后，Merlin和Arthur决定一直选择左边的门，他们认为这条路就是城堡的最外围。在路上他们时不时地会发现一道通往阳台的门，这就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这里没有走廊，只有一个个房间，和更多道门，他们几乎不可能认出自己走过哪条路，没走过哪条路。
他们两人都知道，他们迟早得往城堡内部进发，但是Merlin猜想，Arthur可能是想在遇到其他贡品之前，尽量找到一些补给。
在第一声炮响过后，再也没有其他炮声了，这意味着除了Arthur和Merlin以外，还有其他二十一名贡品分散在城堡各处。
有一次，他们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尖叫，Arthur迅速把Merlin推到了旁边的墙上，他动作太快了，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等到那阵恐慌退去，他立刻向后退开。
鉴于自己目前还活着，Merlin忍不住想知道，在某种极端扭曲的情况下，他是不是真该谢谢Uther Pendragon。因为如果Arthur是跟Morgana一起为饥饿游戏做训练的话，或许他更习惯于这种团队作战的方式。也许这就是他让Merlin跟着自己的原因——也许这跟Merlin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只是Arthur为了让自己感觉更游刃有余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出于某种原因，这个想法让他感觉有点苦涩，但是Merlin并不想太作深究。说实话，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他唯一的伙伴除了石墙，就只有这个（至少暂时）看上去并不会威胁到他生命的男孩，他很容易会忘掉自己身处何处，忘掉他参与了什么比赛。尽管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反胃，但Merlin发现自己仍旧自私地希望，其他贡品都能……远离彼此，让Arthur和Merlin沿着城堡外围慢慢前进。
但是话说回来，万一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呢？Arthur对Merlin许下的承诺——我会动作很快的——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受多少。
他颤抖起来。这种想法就是他必须从脑海中推开的。先专注于眼前的事吧。
当他们打开下一道门时，Merlin忽然发现，所有关于未来的思绪全都从脑海中溜走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想法：危险。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2区贡品Valiant，评估时得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十一分，他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一柄佩剑。他的脚边躺着一个女孩——不是Gwen，谢天谢地，不是Gwen——腹部正在大量出.血，她痛苦地呻.吟着，体内的血正在慢慢流尽。
Merlin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操，Merlin，跑啊！”Arthur大喊，Merlin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向后推开，退回到了他们刚刚的那个房间，然后门便在他眼前关上了。
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打斗声，有那么狂乱的一个瞬间，他想到了逃跑——他可以选择其他任意一道门，他可以尽可能逃离Valiant——但是他心下一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意识到，自己决不可能就这样抛下Arthur。在Arthur刚刚为他做了那些事之后，他是绝对不会逃走的。
嘭！
Merlin吓了一跳，心脏仿佛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不会的。他想都没想就打开门冲了进去，以为自己会看到Arthur被刺穿的身体——然而他看到Valiant和Arthur倒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佩剑被远远抛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那个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那声炮响是她的。
Arthur没有死，一股强烈的宽慰感快要淹没Merlin了，但是他没空去想这是为什么。他穿过房间，捡起了佩剑——然后犹豫了。
Arthur和Valiant正疯狂扭打在一起，就算Merlin能对着Valiant挥起武器，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刺到该刺的人。
“Arthur！”他大喊，希望他不会太让那个男孩分心，“Arthur，我不知道怎么办！”
“Merlin，”Arthur咕哝着，躲过了Valiant的一拳，“我需要——那把剑！”
好吧，这主意倒是挺好的，可是要怎么做？Merlin拼命想着办法，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能帮到他的东西。
这儿当然什么都不会有。这可是生死较量啊。现在Valiant把Arthur按在了地上；如果Merlin再不快点，一切就太迟了。
“操，不管了。”他喃喃自语道，他把剑丢到了Arthur脚边，然后扑向了Valiant，两个人都被撞飞了——Valiant也被惊到了，他放开了Arthur。
Valiant怒吼一声，一拳重重打在Merlin脸上，Merlin眼前都看到星星了，然后他想，就这样了。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价值了。如果Gwen赢不了，那我希望赢的人是你，Arthur。接着他便开始质问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正当他觉得自己开始失去意识时，他听到了一阵令人作呕的声音，然后在他上方，Valiant的眼睛忽然睁大了。Valiant滚到了一边，Arthur出现在了Merlin上方，房间里的光在他身后闪耀，如同一道光晕，他手中的剑尖上正在往下滴血。
嘭！
Merlin倒吸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耳朵不要再嗡嗡作响了。“我……谢谢。”他喘着气说。
“嗯，也谢谢你。”Arthur生硬地说道，他弯下腰在Valiant的衬衫上擦了一下剑尖，白色的衣服顿时染上了深红色的污迹。他刚刚杀了一个人——但是看样子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现在我们扯平了。”Arthur又说，尽管他还是伸手把Merlin拉了起来。
“可不是嘛，”Merlin笑着，他站在地上略微有些摇晃，只能拉着Arthur的胳膊来保持平衡。“把剑丢在地上跟用剑捅死个人完全是一.码事呢。”
Arthur做了个鬼脸。“听着，Merlin，你本来可以逃跑的，但是你没有。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也救了你。我们就不要小题大做了吧。”
Merlin本来想说，拯救彼此的性命并不属于他们之前约定的一部分，但是想想还是算了。Arthur想让事情简单化。不包含任何情感。Merlin能理解。
“你流.血了。”他说道，他向着Arthur的脸颊伸出手，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伤——但是他仔细想了想，又中途把手放下了。
“你也是，”Arthur说道，他的声音在Merlin依然轰鸣的双耳听来有些吵，“看来我要留疤了，我敢打赌你的眼睛会留下淤青。真可惜。看着漂亮的人总是要更有趣一些的。”他笑着走开了，留下Merlin张大嘴巴，努力想搞明白他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走啦，Merlin，”Arthur喊着他，好像他们刚才并没有看着两个人死掉一样。“我们现在有武器了。该去找找宙斯之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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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找到宙斯之角。但是，又经过两道门之后，他们发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Arthur丝毫不惊讶地走向那个盒子，过了一会儿，他得意地举起一小罐什么东西，开心地大喊了一声，“啊哈！”
Merlin皱起眉头。没错，Arthur显然是彻底疯了。真好啊。他跟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一起被困在了迷宫里，现在这个杀手还疯了。真是棒极了。
显然Merlin没有表现出Arthur认为足够的热情，他翻了个白眼。“算了，你就过来吧。”
于是Merlin走了过去，不然呢？当他离Arthur只有一臂远时，Arthur把他拉了过来，然后把手伸进了罐子里。等他再把手拿出来时，他的手指上沾满了某种透明的膏体，接着Arthur伸手抚上了Merlin的脸颊，把他吓了一跳——Arthur以一种惊人的温柔将膏体涂抹在了Merlin的脸颊以及肿痛的双眼上。
“好了，”Arthur满意地点点头。“伤应该很快就会好了。”他又把手伸进罐子里，挖出一大堆膏体，厚厚地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Merlin呆呆地看着Arthur的伤口在他眼前发生了变化，伤口迅速愈合，只留下了淡淡的粉红色。
“哇，”Merlin只能说，“谢谢。”
Arthur耸耸肩。“我想这可能不是专门给你的赞助，但是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你应得的。”他俯下.身子，嘴巴离Merlin的耳朵那么近，麦克风应该很难捕捉到他的声音。Merlin感觉他的吐息就在自己脖颈附近，他颤抖了一下，希望Arthur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话，组织者们可能会愿意让你多留一会儿。不用谢。”
Arthur向后退开，看上去对自己十分满意。Merlin觉得自己可能应该说点什么，感谢一下某个无心之中治愈了他的伤口的赞助者，但是那也太奇怪了。“你应该放我在那儿等死的，”他听到自己在说，Arthur的双眼蓦然望向他，困惑取代了得意，Merlin瑟缩了一下。“之前的时候。你应该让Valiant杀掉我。反正我们又没有结盟，而且在来到竞技场之前，你甚至根本不喜欢我。你在玩什么把戏，Arthur？”
Arthur的目光冷硬.起来，过了一会，他扫视着四周，Merlin想他可能还是很在意那些摄像头——他到底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没有什么把戏，Merlin。说实话，我认为现在我们没有理由不联.合.起.来，”他说着，耸了耸肩。“而且……想听实话吗？”他顿住话音，Merlin点点头。“我并不觉得你对我具有威胁。”
哦。Merlin完全没想到Arthur会这样说——他竟然又一次以为Arthur并不仅仅把自己当做是Morganan的代替品，他在内心痛骂着自己。
“好吧。呃，也许我应该……”Merlin渐渐没了声音，他指了指门口，感觉受到了冒犯。
“别傻了，Merlin，”Arthur责备道。“听着，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可以躲在角落里治愈你的自尊心，但是我们最好联.合.起.来，不要分开。我们都知道，我们两个并不是对方的第一选择，但是显然，今年的比赛就是这么设计的，它就是要打乱所有人提前制定好的战略。我想在这个城堡中，除去一对一的战斗，你获胜的几率可能跟我是一样的。而这一点可能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直到最后。”
Merlin叹了口气。直到最后。他们顶多还有几天，也许只有几小时，他不能忘记这点。不管他们现在做些什么，到游戏结束时，他们中至少一个，或许两个人都已经死了。Arthur说得对——或许他们事先的计划中并没有包含对方，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不可以暂时携手并进。他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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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无法得知游戏已经进行了多久，不过Merlin和Arthur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先待在这个有桌子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儿，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度过了格外漫长的一天。这个房间已经算不错了，这里只有两道门，万一有其他贡品突然出现的话，他们还不至于完全无计可施。
“我来站第一班岗。”Arthur说，他倚在桌边，把剑靠在自己的膝盖上。Merlin想要抗议，他真的很想，但是他确实太累了。
Merlin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他希望Arthur的赞助者能记得给他们提供一张床，甚至一条毯子也行啊。天啊，现在给他一个破枕头他都满足了。
他尽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背对Arthur，面朝墙壁，然后蜷缩起来。
在Merlin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担心要跟Arthur睡在同一个房间。他亲眼看到他杀了Valiant，见过他看着满屋贡品时那冷酷的目光，仿佛其他人都是平民，而他是他们的国王一样，他蔑视着这些所谓的竞争者们……但是Merlin也见证了Arthur本能地伸手保护他，让他快逃，还亲自用手抚摸.他受伤的脸颊……
在竞技场里的第一天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但是Merlin觉得，仔细一想，情况本可能会比现在糟糕得多。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他想到了Gwen，不知道她会怎么度过这个夜晚。她找到过夜的地方了吗？她会不会觉得冷？他只能告诉自己，无论她身处何处，她一定没事，他们之前听到的第一声炮响一定不是她的。一定不能是啊，Merlin努力说服着自己。如果她真的出了事，他肯定会知道的。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宽慰，他慢慢陷入了一个无梦的好眠，与此同时，Arthur Pendragon正在守护着他。
感觉没过多久，Merlin便被响彻城堡的Panem[19]国歌惊醒了，他与房间那头的Arthur对视一眼。[19]Panem，帕纳姆，即这个国家的名字，详见文末背景补充。在饥饿游戏中，每一日结束之后会在竞技场中公布淘汰者，以便贡品们了解赛况。首先会奏响国歌，然后竞技场内的天空中会投影出淘汰者的头像、姓名及区号。
“真希望我们能看到淘汰贡品的投影，”Arthur喃喃自语。“今天死了三个人，但是我们只知道其中两个是谁。”
“你担心那个人会是Morgana。”Merlin静静开口。
Arthur嗤笑一声。“拜托。Morgana更可能是杀掉别人的那个。”他顿住。“为你着想，我希望那个人不是Gwen。”
Merlin悲伤地笑了笑。“谢谢。我也这么希望。”他没办法想象Gwen已经死了，他真的没办法去想。尤其是一想到她很可能是孤孤单单地死去的，身边没有他的保护……Merlin颤抖起来。他希望他们可以快点找到她——即使这会让他和Arthur暂时的休战陷入困境。还是等到那时候再去担心这件事吧；他的大脑现在处理不了这么多问题。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国歌的最后几个尾音。然后Merlin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Arthur问道。
“当然是起来让你睡一会儿啊，”Merlin说着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别逗了Merlin，你只睡了几个小时而已。”Arthur抗议道。
“但你看上去快要累死了。去睡吧，我真的不介意。”
Arthur看上去很矛盾。他低头看向手里紧握的剑。“其实还好，”他含糊其辞。“我真的没有那么累。”
Merlin皱起眉头。“哦，所以我睡觉你守夜就没问题，但是你睡觉我守夜就不行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这不是……”Arthur叹口气。“显然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我怎么能确定——”
“你怎么能确定我不会趁你睡着的时候杀了你？”Merlin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的天啊，Arthur，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并没有从出生开始就为这场游戏做准备。不管你是睡着还是醒着，我都不可能捅你一剑的。”
Arthur惊讶地笑了一声，但是他看上去依然疲倦至极。不过，在经过了一阵短暂的犹豫后，他把剑递给了Merlin。Merlin接过剑，感受到了剑柄上还保有Arthur手心的温度。
“别的不说，在你提剑靠近我之前，你肯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我估计是能听到的。”Arthur说，他显然是想开个玩笑，但是却没能遮掩住语气中的妥协之意。
Merlin握紧了手里的剑，看着Arthur转身走向房间那头，他心里冒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知道自己不是职业贡品，知道他俩合作Arthur更吃亏，但是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信任了。至少他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Arthur的信任。
Arthur躺在了Merlin刚刚的那个位置（Merlin刻薄地希望自己辛苦焐热的地方都已经冷透了），他把头半转向Merlin，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但是你应该能理解我吧，为什么我很难相信其他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利用这个机会铲除最危险的对手，你能明白吧，对不对？”他静静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这足以让Merlin好好思量一下Arthur刚刚说的话。
因为，Merlin意识到，Arthur并不是在请求他的原谅，他是在要求Merlin记得，这是饥饿游戏。Arthur在训练中长大，他的目标是赢得比赛。他用的是战略家的思维，Merlin和他都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两枚棋子罢了。而这两枚棋子却没有走上别人期待看到的路线，这让他感到不安。Arthur是在努力控制局面。
“问题是，Arthur，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其他人了，”Merlin叹了口气。“也许你确实是一个危险的对手，但是你同样也是你自己。也就是说，你基本上就是一个既烦人又无礼，同时还目中无人的人，但总的来说就是这个意思。”他打住话头，很惊讶Arthur竟然没有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反驳Merlin对他人格（略微有失偏颇，没错，但是依然不失准确）的评价。“这些都说明你不仅仅是饥饿游戏中的一名贡品而已。永远不要忘记这点。”
Arthur依然一言不发，Merlin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转身面向墙壁，像Merlin之前一样蜷缩了起来。
感觉像过了几辈子之后（虽然现实中可能只过了大概十分钟），Merlin听到了Arthur平稳的呼吸，他觉得自己也略微放松了下来。可能Arthur最终决定信任他了，也可能他的身体实在抵挡不住睡意。但是不管怎样，他们两个人休息的时间越长，挺过明天的几率就越大。
背景补充：Panem是一个建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原来叫做北美洲的地方，这是一个以Capitol为神圣中心、由十三个区组成的王国。后来各区发生暴.动，反对Capitol的统.治。结果其中十二个区被打败，第十三个区被灭。惩处叛逆的条约中制定了新的法律，以保证和平，也是为了每年提醒人们永远不要再让这段黑暗的历史重演。“饥饿游戏”便是根据新法律创立的（选自《饥饿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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